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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爾南多‧曼努埃爾* – 第一人稱單數的幸福

 

儘管還只是18:47分,天已經完全暗下來,照明路燈與鄰家窗戶裡透出的光亮依然無法阻擋黑暗的來臨。我正在崗位上工作,穿著三件襯衣、一條圍巾與一套風衣來禦寒,因為就算是8月微風也依然令人凍得發抖,它在明確告訴人們夜晚與黎明是非常寒冷的。
我雙腿緊合,坐在一張塑膠椅子上,穿著一雙舊靴子,帶著一頂直筒高帽,用我那枝洋槐樹枝手杖作為支撐,這是一個舒服卻又脆弱的自衛武器。年輕的夫妻們手挽手從我身邊經過,他們的竊竊私語充滿了生動的承諾與對未來的希望。這未來也許會有很多問題,但依舊能夠美好燦爛,由此我不禁想起我小女兒那維時不超過兩年的婚姻。她留給了我一個孫子,如果不是因為繼承著我的名字的緣故,也許對於我和我妻子這對早已年過花甲的夫妻來說,犧牲自己來照料這個孫子並沒有什麼快樂可言。
事實上,我和我的妻子即將步入古稀之年。所幸的是,我們不需因健康問題而抱怨,也不用太擔心經濟問題。可能你已經猜到了,我是一棟大廈的管理員,四年來我已在這角落度過了許許多多的寒夜、薄霧中的黎明以及濕漉漉的夏天夜晚。當管理員並不是我的選擇,而是生存的絕對需求,為了一丁點的尊嚴以及每天早上餐桌上的麵包,儘管我的家庭目前已經縮減到三名成員。當管理員之前,我在一個建築施工私營公司“忍受”了60年的泥瓦匠生涯,最後老闆施捨給我的是一份金額只有我過去收入1/3的退休金,儘管這份每個月的飯錢本身已經少得可憐。我的妻子做出了犧牲性的幫助,她每一個聖潔日都勇敢地在珍妮特集市的蔬菜攤前度過,我們的三個兒子也不定期的從各個省份給我們匯來並不穩定的家用,他們已不知在那裡漂泊多久了。
對於我們全體家庭成員來說,節日假期就是耶誕節,這段時間,我們家中總是充滿著子輩們與孫輩們那年輕稚嫩的聲音。然而,陽光燦爛的日子並不長久,因為聖誕節過後一切又回到老樣子。我總是在漫漫長夜中胡思亂想直到黎明,進行著一場非比尋常的鬥爭,這鬥爭對抗著我的困意、苦澀、寒冷以及對溫暖破舊被窩的懷念,並且回想著我那老伴因生活的滄桑而略顯疲憊的親切聲音,50年前我曾向她發誓將永遠不與之分離,直到死亡將我召喚。
這種胡思亂想有時會被房客們的到來而打斷,他們請我幫忙搬運一袋馬鈴薯、洋蔥、麵包或一罐煤氣,有時還會是一袋大米,他們請我幫忙扛上樓,很多時候甚至要爬上大廈的最高層五樓。這是份重活,但好處是可以讓我保持清醒並且總能從中獲得一些小費。禮拜五的晚上更有收益,年輕又瘋狂的小夫妻向我租用後院的獨立單位1-2小時,享受完肉欲後,他們會給200梅蒂卡爾的小費以及一小瓶蜜糖燒酒。管理員對於我這個年齡而言未免太過劇烈了,但這個活計也有其詩意的一面,那就是它在並不順心的生活中給我安慰,它使我免受沿街乞討以及每個聖潔禮拜五在阿拉伯人商店門前乞求施捨的恥辱。如果我所質疑的幸福真的存在,那麼我敢說我是個幸福的人!

 

* 《薩凡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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