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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首次被本地人所拍攝」

蘇爔琳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曾出版有關葡萄牙殖民時期影視作品的書籍,她訴說電影對「新國家」政權來說是多麼敏感,以及澳門如何成為政權的宣傳工具。如今,這位研究員認為現在澳門進入了影視新時代,該由本地人去記錄這座城市。Maria認為:「澳門的電影或許是所有葡萄牙殖民地中最具有活力的電影。」在由東方基金會和澳門大學人文學院葡亞研究中心共同舉辦的研討會上,名為《海外深藍-通過研究葡萄牙殖民主義和反殖民主義時期的影視作品,重塑葡萄牙帝國的形象》的書籍成為研討會的主題。該研討會已於12月9日閉幕。

─在影視期刊「葡萄牙日報」(1938-50)和「葡萄牙影像」(1953-70)上,您選擇研究的三部作品都遭到審查和刪剪:《卡堤比(Catembe)》1965、《野外風光(Esplendor selvagem)》(1972)和《至少讓我爬上椰樹……(Deixem-me ao menos subir às palmeiras)》(1972)。為甚麼是這三部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我當時很好奇葡萄牙當局是如何及為何要通過影視作品宣傳葡萄牙沒有種族歧視,而是一個多民族、多文化的國家。因此我決定研究這些作品,去理解為甚麼當局要審查這些作品。而這三部電影對整個葡萄牙影視發展史而言幾乎是微不足道的。

─為甚麼這些作品被視作不合時宜?

Maria do Carmo Piçarra:三部作品的情況各不相同,都不算不合時宜。《野外風光》是由Antonio de Sousa經過多年製作的電影,他本人在安哥拉為「新國家」製作宣傳片。在這部電影中,他拍攝了自然景觀和不同部落的男女生活。審查員認為這部作品不合時宜,因為展示了安哥拉的落後景象。當時有評論批評葡萄牙當局是一個差勁的殖民者,讓自己殖民地居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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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作品呢?

Maria do Carmo PiçarraLopes Barbosa的《至少讓我爬上椰樹……》受António Jacinto的詩詞《僕人(Monangamba)》和Luís Bernardo Honwana的小說《迪娜(Dina)》所啟發。這部小說揭露了殖民者的罪惡。例如在小說中,有一位白人工頭強姦的情景,但在電影中卻是由一名黑人扮演工頭,這是葡萄牙首部全由非專業的黑人演員主演的電影。殖民者的家人講的是英語而不是葡語。儘管電影作出妥協,但仍未通過審核。Lopes Barbosa最終被解僱,並因擔心遭到審判,並逃離莫桑比克。

─最後就是《卡堤比》。

Maria do Carmo Piçarra這是由Faria de Almeida製作的電影。他認為,殖民者葡萄牙人並不了解莫桑比克人的生活狀況。Faria決定拍一部關於洛倫索馬克斯市(即如今的馬普托市)的偉大和社會差異的電影。葡萄牙政權希望電影在學校或體育賽事中體現民族平等,但通過拍攝人們的日常生活,這部電影體現出白人和黑人在生活上的差距,這些都是由殖民者造成的。《卡堤比》打破健力士世界紀錄,成為刪剪次數最多的電影。總體而言,這部電影有關黑人聚集區、黑人與白人共同出現的酒吧、黑人的勞動、導演的諷刺、在里斯本下城區的採訪中認為葡萄牙和莫桑比克是兩個不同國家的片段,都被認為存在問題。1951年,在憲法已明確葡萄牙不再是殖民國家,儘管受地理隔離,那些海外省份仍算是葡萄牙的一部分。

─在戲院的宣傳片中,澳門的形象是怎樣的?

Maria do Carmo Piçarra:在1923年上映的《澳門——進步與不朽之城(Macau – Cidade Progressiva e Monumental)》是葡萄牙殖民時期電影收藏圖書館最早的電影之一。由一名電影愛好者Antunes Amor所製作。直到1951年,沒有拍攝過任何一部有關葡萄牙在遠東的殖民地的電影。幾乎只有Antunes的電影能夠反映這些殖民地的景況。直到印度收復葡萄牙在當地的殖民地時,葡萄牙當局才開始重視其在亞洲的殖民地。此外,當局還擔心中國會收復澳門。這導致1951年修改憲法後,海外事務部長Sarmento Rodrigues拜訪了葡萄牙在亞洲的殖民地。跟隨他的還有Ricardo Malheiro,他負責拍攝第一部圍繞東帝汶、澳門和果阿的電影。另外一部電影由Miguel Spiguel製作,他後來成為拍攝澳門時間最長的導演。從60年代到1972年,他經常拍攝澳門。

─澳門是如何成為宣傳工具?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澳門的宣傳作用與非洲殖民地不同。在非洲需要展示多民族平等,雖然在澳門的電影中也有體現,但是由於民族差異性不是那麼明顯,主要還是關注宗教自由的問題。那些日積月累的,以及在好萊塢上映的電影,加深了人們對澳門具有異國風情的印象,至少在劇情片方面一直是這樣。

─有出過其他的作品顛覆這些宣傳片帶來的印象嗎?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有一部Miguel Spiguel執導的電影拍攝得很好,是講述一群生活在船上的貧民,可惜電影還需要進行修復。Spiguel還執導了《致幻毒品行動(Operação Estupefacientes)》三部曲,直接反映出澳門的鴉片消費。但是總體來說,大部分電影都是旅遊宣傳性質。主要展示了澳門的美景、美食以及在信仰不同的情況下,如何慶祝聖誕節的場景。有些人嘗試過拍攝劇情片。Eurico Ferreira曾居於澳門,他拍攝的《長途(Caminhos Longos)》反映了當時的中國人為了逃離文革迫害來到澳門。僅存的兩部複製品現在已經失傳。有人說這是出於政治和審查原因。

─時至今天,您也研究的澳門影視業。對此,您如何評價?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澳門的電影或許是所有葡萄牙殖民地中最具有活力的電影。我認為這主要歸功於澳門文化局的努力。我們看到新一代的導演拿起相機去拍攝好的電影。徐欣羡和林鍵均導演是兩個最好的例子。

澳門的電影或許是所有葡萄牙殖民地中最具有活力的電影

─在葡萄牙放映了一系列電影,旨在展示「新一代電影製作人是如何處理好與前殖民地和葡萄牙遺產的關係」。這個關係是怎麼樣的?

Maria do Carmo Piçarra問題製造者。他們一直緊抓一些歷史遺留問題不放。東帝汶的Silas Tiny和幾內亞比紹視覺藝術家Vanessa Fernandes是兩個典型的例子。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從事影視檔案工作。果阿的製片人或許還與葡萄牙保持較好的關係。果阿人甚至還會懷念葡萄牙的統治時期,因為印度政府正在通過文化融合,試圖消滅當地的葡萄牙文化。

─那澳門呢?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澳門沒有出現分裂或者其他負面的情緒。我在澳門檔案館工作時,發現在上世紀60年代,葡萄牙當局大量限制拍攝內容,包括居住在船上的貧民場景。直到葡萄牙統治後期亦是如此。

─在新一代本地製片人的作品還會出現審查的情況嗎?

Maria do Carmo Piçarra我不在澳門生活,所以很難說是否有自我審查,因為電影資金來自公共部門而不是獨立機構。我不知道會審查到甚麼程度。對於有關前宗主國葡萄牙的討論,我沒有這種感覺。

人們一直擔心從異國風情的角度,而不是從本地人的角度,或者是葡萄牙精英階層的角度來拍攝澳門

─有葡萄牙人、美國人和其他西方人從不同的眼光反映澳門。哪個較為真實?

Maria do Carmo Piçarra:他們的共同點是從異國風情的角度看待澳門。美國電影尤其是從40年代開始轉變對澳門印象。澳門一直被刻畫成賭博和賣淫之地。我不清楚在當時的影視作品是否能忠實地反映澳門,因為都是由外國人拍攝的。現在出現了新一代本地製片人。澳門首次被熟悉這座城市的本地人所拍攝。在葡萄牙殖民時期,人們一直擔心從異國風情的角度,而不是從本地人的角度,或者是葡萄牙精英階層的角度來拍攝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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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道德理由,我正在研究葡萄牙殖民主義時期的影視作品,因為這對葡萄牙社會和語言的自我認知至關重要

─在葡萄牙的電影中,殖民主義還是禁忌的主題嗎?

Maria do Carmo Piçarra對殖民主義的形象需要作出努力去處理。有些人質問為甚麼我們還要關心過去。我認為銘記歷史才能看清現在,才能了解如何鑄造文化的表現方式和記憶,這決定了我們今天的身份。基於道德理由,我正在研究葡萄牙殖民主義時期的影視作品,因為這對葡萄牙社會和語言的自我認知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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