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疫苗接種的5個月中,對新冠肺炎全面免疫的澳門居民,遠不到總人口的五分之一。這種冷漠使澳門面臨變種病毒的風險,疫情正在亞洲大陸重燃勢頭。行政長官賀一誠本週明確表示,政府並不打算強制接種疫苗,也不會「花錢」引人接種疫苗。今期,《澳門平台》所採訪的專家認為,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說服不願和不堅定的人。
既不強制也不獎勵。鄰近的廣東省政府報告稱,在廣州市的一個社區爆發社區感染後,新冠肺炎的陰影本週又籠罩着澳門。但是,行政長官賀一誠表示,政府不會強制接種疫苗,也不會對接種疫苗的人給予經濟補償。
澳門僅確診 51 例新冠肺炎病例,已經一年多沒有任何本地感染病例,是有效控制疫情的地區之一。但在過去的幾個星期,新冠肺炎殺到鄰近地區,動搖居民沉浸在舒適和安全的感覺中。馬來西亞自本週初開始面臨全面禁閉,有跡象顯示,越南出現新變種病毒。中國高效地在廣州市檢測出數十例感染病例,這敲響了警鐘,導致內地當局開始限制人員內部流動。
本週二,在澳門大賽車博物館開幕儀式上,賀一誠對廣東省當局遏制疫情蔓延的能力充滿信心。行政長官指出,疫苗接種率越高,地區控制疫情的可能性就越大。他重申,過去衛生局一直呼籲居民接種疫苗,但明確表示接種疫苗只在自願的基礎上進行,行政當局並不打算強制接種疫苗,此外,也不會為民眾接種疫苗提供任何形式的好處。
近五個月前,即2月初開始,政府啟動新冠肺炎疫苗接種計劃。此後,16.4%的人口接種疫苗。根據新型冠狀病毒感染應變協調中心公佈的資料,截至週二下午4時,衛生局已向112,559人接種了117,950劑疫苗。其中只有66,169位居民完成了免疫程序。
澳門在很大程度上是成功遏制這一大流行病的受害者,《澳門平台》採訪的專家認為,還有其他可以解釋澳門居民對這疫情保持沉默的原因。澳門科技大學醫學院教授湯寧信認為,澳門居民對疫苗接種過程的明顯冷漠,可能隱藏着人們對疫苗的不信任。
這位內科和臨床藥理學專家說:「我認為人們對疫苗的副作用有顧慮。」湯寧信補充表示:「人們傾向於平衡風險和利益。如果認為接種疫苗不會帶來任何好處,很可能會誇大風險。本澳接種的疫苗風險極低,這只是一個風險和利益權衡的問題。在我看來,澳門人相信他們沒有面臨風險,因此不堅持接種疫苗。」
香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高本恩(Benjamin Cowling)認為,澳門和香港居民感到安全的原因是感染人數少,這是一種虛假的安全感,這是港澳地區採取的抗擊冠狀病毒戰略的最有害後果之一。他認為,如果疫苗接種過程不夠全面和包容,那麼將新冠肺炎感染人數減少到零的目標不是可持續的長期戰略。
高本恩稱:「我不認為香港和澳門是成功的受害者。他們的工作很出色,成功把從2020年1月起的累計病例數量保持在很低的水平。在我們等待可用的疫苗時,嘗試實現零病例是正確的策略,但現在有可用的疫苗,我們已經有了一條通向恢復正常的道路,不需要隔離,不需要戴口罩或保持社交距離。」高本恩亦是香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流行病學和生物統計學分部主任。
他續道:「現時香港沒有本地感染病例,嚴格的入境隔離限制,應該有助於在一段時間內將感染率保持為零,但正如我們在世界其他地區所看到的那樣—在內地,還有台灣、新加坡、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保持這種長期為零的狀態並不容易。病毒總能通過社區找到傳播的方式。零感染戰略在近期是一個很好的戰略,但從長遠來看它不是一個可持續的戰略。」
湯寧信認為,台灣的情況是典型的範例,應成為澳門居民的榜樣。台灣被譽為防治新冠狀病毒的「好學生」,數月以來一直保持着本地感染人數接近零。但在5月開始,無法控制疫情。本週(星期二),台灣當局也報告了332例新病例,其中只有5例是境外輸入。同一天,13 人死於新冠狀病毒。
湯寧信稱:「雖然澳門人認為沒有風險,但這顯然不是真的。只需看看台灣,就能明白這一點。在台灣,人們以前認為沒有風險,對疫情的反應也堪稱楷模,但現在病毒在社區中重新傳播,醫院人滿為患,每天都有人死亡。這可能發生在這裡,也可能發生在香港。澳門和香港的人必須明白這可能會發生,因此他們應該接種疫苗。」
新變種病毒,無處不在的威脅
各國政府和專家經常強調,接種疫苗是邁向恢復正常狀態的一步,但接種疫苗必要性的假設,掩蓋着一個更加嚴峻的現實:防止病毒演變至對現有疫苗完全無效。
湯寧信認為,在很大程度上,自去年12月接種第一批疫苗以來,人類就開始了一場與時間賽跑的馬拉松。港澳居民對接種疫苗明顯漠不關心,這對遏制疫情的計劃構成威脅。
他說:「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新的變種,最終會出現對目前疫苗具有抗藥性的變種。著名美國專家Faucci博士說了一些我們都應該考慮的事情,如果病毒不傳播,我們就不會有新的變體。最重要的是防止病毒的傳播,確保這一目標的最可靠方式是為所有人接種疫苗。」專家指出:「隨着未採取保護措施的人數減少,產生更多抗藥變體的機會就會降低。現在,疫苗能夠以一定的效率應對新的變種。很有可能,如果世界各地的人儘可能快地接種疫苗,新變種的問題就會變得越來越不重要。」
本週早些時候,衛生局登記的疫苗接種人數創歷史新高,這種情況讓賀一誠感到高興。行政長官表示應延長疫苗接種地點的服務時間,同時承認政府不會強制接種疫苗,也不會給那些不想接種疫苗的人提供經濟或其他刺激。
《澳門平台》所訪問的專家也認同行政長官的立場。高本恩和湯寧信認為,政府應對毫不猶豫接種疫苗的人給予獎勵,同時放寬一些仍然存在的限制。
「澳門政府提出的建議是,接種疫苗的人可以使得澳門儘可能恢復正常狀態,因為這似乎是當局制定的長期公共衛生戰略。」高本恩建議:「選擇接種疫苗的人可以免於隔離,他們不必遵守社交距離,也不必戴口罩。選擇不接種疫苗的人必須受制於這些措施,直到他們接種疫苗。我認為人們應該有選擇的自由,但他們也必須意識到個人的選擇不僅會影響他們,還會對與他們共同生活的人構成風險因素。」
湯寧信持同樣觀點,但更有力度。對這位澳門科技大學醫學院教授來說,政府應該嘗試利用其擁有的一些資產來說服民眾接種疫苗。
「在我看來,行政當局可以採取多種措施。政府每年以現金分享名義給澳門居民派錢。也許這一數額只應分配給已接種疫苗或可以接種疫苗人士。」他稱:「這是一種鼓勵人們接種疫苗而不損害準備馬上接種疫苗人士的方式。我認為,在某一階段,政府必須實現這一平衡。接種疫苗可為已接種疫苗人士帶來一些好處。未接種疫苗人士不應與接種疫苗人士處於同等待遇,例如在旅行方面。如果有人沒有接種疫苗,為什麼要允許他們去內地或去香港旅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