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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詩歌可以看出,現在進入了一個商品的、消費者的時代」

歐陽江河是中國當代偉大詩人之一,他是文化大革命後驅使唯美主義繁生的代表。今時今日,他領導著最具影響力的中國詩歌雜誌──《今天》。他表示中國詩歌的現況是影響力減少了,讀詩的人少了。

澳門平台:你早在80年代就涉足中國新啟蒙運動,都是群眾自發組成才得以成全這些運動,亦只有少部份的出版物沒被禁止發行。比如說,你是《今天》雜誌的社長。你是如何看待近年來中國文學組織的發展?
歐陽江河:從八十年代初,只有非常非常少的出版物能夠出版詩歌。我們這一代的詩人當時還很年輕,也沒有什麼影響力,所以我們的詩歌根本不可能出版詩集,連在正式發行的官方雜誌上發表詩歌的機會都非常非常少。所以那個時侯的詩歌是民間刊物和地下傳導的這種非正式方式傳播。那個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那樣,有微信、手機等傳播方式,所以是用一種特別原始的複印、手抄、傳看的方式傳播詩歌。像你所提到的《今天》雜誌,就是民間刊物。現在我是《今天》雜誌社社長,那當年還不是,當年主要是北島、芒克營運雜誌,這雜誌是綜合文學雜誌,有詩歌、小說、翻譯,也有評論。但是主要是以詩歌在全國引起巨大的震動,像一個炸彈一樣,從本沒有人以這種方式去寫作和理解詩歌。當時引起巨大的震動,我也是讀到《今天》早期的詩以後開始寫詩,所以早期詩歌在這樣一種出版物沒有發表詩歌的可能性的情況下,反而詩歌的傳播方式和影響力卻是非常巨大。
澳:那今時今日呢?
歐:從出版、詩歌的傳播可以看出,現在進入了一個商品的、消費者的時代,傳播和寫作越來越多,也造成了一種紊亂。一方面是很有魄力:大家都在寫,很多元。另一方面,詩歌的影響和成就被表面的繁榮混亂、多元使之褪色了,詩歌的力量和影響力可能反而不如當年的情況,所以這是對詩歌本身而言就是詩歌的影響力反而在衰退,由於娛樂的方式變多,讀詩的人變少了,但是另一方面也說明,中國這麼多年的變化,詩歌變成很多很多人都參與的這樣一個寫作精神,詩歌寫作本身有很大的進步、繁榮。所以說事情永遠有好有壞的一面,一方面它的影響力下降,另一方面詩歌出版越來越多了,年輕一代的詩人越來越多,寫詩的人越來越多,但是讀詩的人可能反而少了。
澳:你屬重要的一代。新一代的中國詩人當中,誰最顯眼?原因是什麼?
歐:年輕的一代嘛?我不知道那種情況才算年輕,因為我已經是六十歲的一代了。對我來說比較年輕的一代是姚風的一代,但是他本人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年輕詩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怎樣去介定年輕的一代,是三十歲左右的一代嗎?如果你說的是三十歲左右的一代,那在我看來沒有一個是特別顯眼的,我覺得他們還不太成熟。我眼光比較苛刻。太年輕詩人的詩我讀得不太多,也沒有任何一個引起我的注意力。有幾個天才型的、很有才華的小年輕詩人,約二十幾歲,但我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怎麼發展。成都有一個小女孩叫余幼幼,我倒讀過一些她剛開始的詩,還相當不錯,但最近我讀過她的詩就覺得不是太好了。余幼幼這樣的一個小女孩,二十歲多一點點,雖然她不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詩人,但是我讀過她的詩,她寫得很有自己的特點,很有才華。
澳:今日我們見證了大量中國散文翻譯的佳品,但詩歌卻寥寥可數。你覺得國際公眾應進一步涉足中國詩歌的翻譯製作嗎?
歐:我覺得中國詩歌的翻譯一直是一個很大問題。中國翻譯了很多外國詩歌,如西方(包括葡萄牙)重要詩人的詩翻譯不少,但是西方比較年輕的(二、三十歲)一代的詩翻譯得不夠。然而,對中國來話,中國的詩歌翻譯至不同語言,不要說是年輕的一代的詩沒有翻譯,就是我們這一代──成熟、成名詩人的詩,都沒有太多的翻譯。這裡邊有很多原因。一方面是出版比較困難,另一方面好的翻譯也很少,因為如果遇不到好的翻譯,平庸水平的翻譯只是翻譯意思,是沒有意義的。詩歌裡邊很多微妙的東西,很難傳達。翻譯不光是寫作有一個才華的問題,翻譯也有一個詩歌天賦、詩歌的敏感、詩歌的才華問題。所以兩個問題加在一起,讓中國詩歌的翻譯成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而小說、散文相對而言要容易一點。
澳:特別是你的例子,你的詩集《重影》(Doubled Shadows)被翻譯成英語。這個翻譯對國內和國外認識你的作品起到什麼成果?
歐:美國紐約的ZEPHYR是非常重要的出版社。好像印了二千冊。發行還是不錯,而且很多國家的人都買到這本書。而亞洲好像是由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出版發行。讀到這本書的人,不論是詩人、批評家、學者都還是非常喜歡這本書,對書的評價很高。我到國外去旅行和朗誦,每次都有聽眾都拿著書來請我簽名,然後表達他們喜歡書中的某些詩,所以說明這本詩集的影響還是挺大。另外我到過紐約很多書店,很多都有賣過這本書。有的書店沒有了,但是我問過店員,店員使用電腦查過後說進過十本、五本,都賣完了,如果要買的話可以登記再而買到這本書,就說明這本書的銷售還是不錯的。
澳:你希望看到你的作品被翻譯成葡語嗎?
歐:因為葡萄牙是一個我很喜歡的國家。我很喜歡它的大詩人Fernando Pessoa,韓少功翻過他的兩本散文集,其中包括有《惶然錄》(O Livro do Desassossego),我非常喜歡。另外我也喜歡葡萄牙的電影和法多(FADO),姚風替我買了幾張法多的光碟,他也經常跟我談起葡萄牙的詩歌。我也通過他了解到葡萄牙的方方面面,所以我非常希望有一個比較好的譯者能把我的詩翻譯成葡語,讓葡萄牙喜歡詩歌的詩人們或讀者們有一個交流和相遇。
澳:你參與澳門文學節 的期望是什麼?你將會說什麼主題?
歐:我去過澳門三次,都很短暫。其中第一次是參加朋友的繪畫展覽,後來兩次都是私人的原因去旅行。我很喜歡澳門這個地方,一般人去澳門都是去賭場,我是完全避開賭場,去逛澳門的老街,看它的建築,呼吸它的空氣,在澳門看海,別有一番風味。澳門文學節也是一個持續多年,塑造澳門形象,改變澳門人的生活方式和提升澳門的形象和文學品味的一個戰略舉措。是整個城市、所有人的寄託,一件共同參與的事情。我要珍惜這次機會,我特別希望通過參加澳門文學節,跟澳門喜歡文學的,不太喜歡文學的,或是不知道文學是什麼的人交流。跟他們在一起朗誦詩歌、討論詩歌,傳達我們對這個時代、對生命、對城市、對風景、對命運的看法,然後對不同語言、不同文化的差異性中尋找共同性的一個看法。
澳:就其餘將參與的作家而言,有不少是葡語作家,就跟英語作家差不多,有哪位你是特別對他感興趣?
歐:我看過了這次參加的葡語作家的作品名子,然而他們的作品在中國我還沒有看到翻譯。我估計澳門有他們的翻譯,這也是我今次特別想來的原因之一。 即使是不同語言的作家、文學家、批評家、戲劇家,我都想跟他們確實相遇和交談。我最感興趣的就是跟不同語言的詩人和作家談話,但是我的語言能力有限,而且經常在沒有看到過他們作品的情況下跟他們相遇。因此這也是一個機會,在閱讀他們的作品同時,跟他們本人見面和交談。這是非常非常大的一個驚喜和刺激。所以今次我也特別希望這個文學節的組織者能夠用不同的語言,比如說把參加這次文學節的葡語作家的作品,那怕是一小部份、一點點、一首詩或是小說的一部份少少的片段,翻譯一下,讓我實實在在的從中文了解到原文的風貌,然後以原文的面貌跟他們交談,我特別期望這一點。
澳:你有接觸澳門從事文學的人嗎?
歐:姚風先生吧。我覺得他的詩寫得很好,我從中文讀──因為這是他的母語,在中國影響也很大,在他那一代的詩人中應該是最傑出的詩人之一吧。我們交談不多。就遇到過二、三次,都是在國內的文化活動、詩歌活動中一起見面。比如說去年舉行的G20杭州峰會之前有過的一個歡迎G20的詩歌活動。而今次他也知道我的到來,所以他也很期待跟我見面。
澳:你認為你的澳門之旅之後會為你的詩歌帶來靈感嗎?
歐:我希望寫跟澳門有關的詩歌。至於什麼時候寫成或是什麼時候開始寫,我要去了以後才知道。因為我是一個很少就馬上寫詩的人。我的詩歌都是要慢慢的回味、回想,這樣的一個重複的記憶過程中,然後形成一個複雜的、深厚的東西以後才回寫作,不會印象式的提筆就寫,我不會去寫這種詩歌。

紀美麗、胡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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