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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然「不了解中國」

Francisco José Viegas是一名作家、記者、編輯,以及前葡萄牙教育部國務秘書…他對葡萄牙在踏足澳門五個世紀後,仍然對這座城市興趣不大,感到遺憾。這是他第三次獲邀參加「澳門文學節」,他在接受《澳門平台》採訪時坦言,對於本澳如此少葡萄牙人會說中文感到「奇怪」。而葡國也不了解澳門特區可如何作為中國及葡語國家之間的橋樑。

倪熙晨 Nelson Moura

– 隨著澳門與中國內地的融合,出現有關在澳門保留葡萄牙特性的討論。維持這種身分有多重要?

F.J.V. – 我不知道;其實,如果此特性是存在的,就自然能維持,如果根本不存在,那就不會延續。我們需要建立聯繫,以加強這種特性,因此需要更多會說廣東話或普通話的葡萄牙人。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在澳門]學中文的[葡萄牙人]少之又少。

我感到有點奇怪。我想說,我們已經在澳門,不是嗎?但我們不去學中文。你看,我們從16、17世紀開始建立的聯繫,都是由那些學過中文的人建立的。他們到北京,到澳門,去學說中文。我們現在討論澳門認可土生土語,但其實我們應先在葡萄牙承認及了解土生土語。它應獲接納並受到關注。

– 葡萄牙真的還在忽視澳門嗎?澳門是否已被葡萄牙遺忘?

F.J.V. – 在葡萄牙海外領土的歷史上,澳門是一個特例。此城市從未成為過殖民地,在四二五革命後的進程也完全不同。許多人不了解也不知道澳門是甚麼。這是一個不同的過程,而今天,人們對事物的了解變得很快,且很受電視傳媒影響,或者說是非常現代化。今天,對葡萄牙人來說,澳門就是一個賭城,或是與香港相鄰的城市。我認為在葡萄牙,九成葡萄牙人都不知道澳門在哪裡。這很可惜,也大大地助長了人們對澳門的某種無知和漠視,甚至助長了葡萄牙人對亞裔群體的某些偏見。

我們在澳門有500年的關係,但我們不了解中國,明顯是因為中國太遙遠,且我們對中國存有偏見。當我們談及在葡萄牙的移民社群時,指的顯然是非洲社群,而並不是來自例如「東方」的移民。

– 對澳門的認知是否也應由葡萄牙政府做起?

F.J.V. – 葡萄牙有義務讓更多人了解來到當地的移民社群及國家的多樣性。電視上應該出現更多的非洲和亞洲臉孔。為甚麼仍然沒有亞洲人當葡萄牙電視新聞主播?這對於提高他們的知名度和打破一些傳統偏見是必要的。有時我們說這是偏見,其實是不習慣。

– 近年來,我們看到全球緊張局勢不斷升級,烏克蘭、以色列…我們看到超級大國之間的緊張局勢也正在加劇。您對於葡萄牙、歐盟和中國在此局勢之間的關係有何看法?

F.J.V. – 沒有立場分歧就談不上多極世界。當我們談論多極世界卻不承認不同立場和利益的存在時,我們就陷入了一種矛盾。如果我們能夠理解歐洲人並不孤單,美國人並不孤單,中國人也不孤單,這會很好。要建立一個多極世界,我們必須認識到各種利益的存在,而這些利益極之間必須相互溝通。

但也需要小心謹慎,不要迷失方向。這是不言而喻的。相比30年前上一代地緣政治思想主張崛起時,現在的世界已大不相同。一切都變了:俄羅斯的角色、美國的角色…美國經常變化,而歐洲仍在努力尋找自己的方向。我記得十年、二十年前,有人說:「看,世界的中心正在從大西洋轉移到亞太地區。」當時人們對這種說法充滿懷疑,但這也將迫使歐洲認識到自己在這價值秩序中所扮演的角色。葡萄牙也很飄忽:要麼非常歐洲中心化,要麼非常傾向大西洋。

事實上,我們在這一切中都很渺小。很自然,我們必須根據自身利益來作出選擇。需要了解我們在非洲的利益是甚麼,在亞洲的利益是甚麼,在歐洲的利益是甚麼。這三種價值對我們來説非常重要,同時發揮着歷史性作用。

– 您最近說,想在未來的作品中加入澳門元素。您最想把哪些元素寫進書裡?

F.J.V. – 寫一個以澳門為背景的故事一直很誘人,為甚麼會這樣呢?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覺是,這裡的一切都瞬息萬變。自從我第一次踏足澳門,這裡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從我上次於2016年來澳到今天,這裡的變化更大。因此,有一種感覺是,有些東西會迷失方向,當它飄來飄去時,人們必須抓住它。因為你是看不到它的。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來澳門時,聽到的故事都是關於人在異鄉的葡人故事…令到也是人在異鄉的我尤其著迷。他們的故事,故事的交集,以及家族故事都非常精彩。 就在昨天,我和一個人交談,她告訴我,自己的家庭是來自八個不同的國家,每個國家的生活和傳統也不一樣。我可以想像這家族的所有人一起聚餐時的情景。光是想想他們的傳統美食…已令我感到著迷。

– 那麼,散居海外的葡萄牙人是您的興趣和靈感所在嗎?

F.J.V. – 當我們談論葡萄牙僑民時,這聽起來都關乎制度。我們會聯想到領事館、移民、合作…而在我腦海的,其實是很多迷失方向的人。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目的地,而是他們一路上帶著憂傷,從一個地方遷移到另一個地方;在美洲和非洲尤其發現到很多這樣的葡人。但在澳門,這裡有一個美好的交集。

如果你仔細留意一下,自16世紀以來,葡萄牙人就開始離鄉別井,不是短暫的旅居,而是到外地落地生根。我對移民有少許滄涼的看法。我來自一個貧窮的村莊,村裡的農民和鐵路工人都是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移民來到這裡的。這些移民的生活艱難困苦,尤其是來自德國及法國的移民,他們在新環境言語不通。

今天,當人們在談論移民潮時,我們明白我們的人民又一次離鄉別井。但今天的情況卻完全不同,四周圍的人也可用英語溝通。

今天在歐洲,人民和貨物都是自由流通的,已經不像當年那麼可怕了。但我散居四方的葡萄牙人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他們去過很多地方定居,有好的故事,也有壞的故事。這裡有很多懷舊的東西。我還沒寫關於澳門的作品的原因之一,是因為每次來到澳門,都有更多發現,且覺得自己知道的還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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