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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以外,人民幣國際化進展不大

Nelson Moura

受惠於中國與其合作夥伴之間的貿易加強,人民幣國際化的進程相當積極。然而,這不代表能取代美元。分析師向《澳門平台》表示,人民幣在某些領域仍然遠遠落後於美元。

盧拉在今年再次當選巴西總統後首次訪華時提出,金磚五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成員應使用成員國的貨幣進行貿易和金融交易,而不是使用美元。

此後不久,中巴兩國宣佈,兩國之間的貿易將棄用美元,而轉而使用各自的貨幣。這是人民幣國際化的又一重大進展。中國政府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意識到對美元的依賴將帶來長期風險,於是展開有關舉措。

昆士蘭科技大學客席教授兼智能貿易網絡(Smart Trade Networks)總裁鮑韶山(Warwick Powell)向《澳門平台》表示,自2008年以來,中國政府為在國際交易中更多地使用人民幣而奠定了多項基礎。

「其中包括中國人民銀行與其他央行簽署外匯互換協議;2014年啟動數字人民幣發展研究;開發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研究開發以區塊鏈技術驅動的數據環境,以支持各代理機構之間的共享。」

延伸閱讀:「人民幣在許多國家的外匯儲備中比重越來越大是很自然的事」

大多數國家的債務都是以美元計算的。在全球信貸領域,中國仍然是一個相對次要的參與者 昆士蘭科技大學客席教授兼智能貿易網絡總裁 鮑韶山

鮑韶山認為,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一直擁有「超乎尋常的特權地位」,戰後達成的協議都「以美國的利益為重」,包括在國際金融體系方面。他指出:「全球體系的演變方式是,美國能夠發行無限量的債務工具,為其不斷增長的全球地緣政治野心提供資金。」因此,「大多數國家的債務都是以美元計算的。在全球信貸領域,中國仍然是一個相對次要的參與者。」不過,這位金融專家強調,人民幣國際化問題不應被視為與美國貨幣的對抗,而更應被視為「去美元化、減少美元使用和貨幣多元化」的結合。

他指出:「顯然,由於美元及其附屬的支付基礎設施,特別是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的武器化程度不斷加深,就金融儲備的流動性可能受到單方面審查的情況下,一些國家正在尋求中降低風險的方法。」

「由於中國是140多個國家的最大貿易夥伴,考慮到美元武器化的相關風險,在美元網以外達成跨境協議是可以想像的,也是合情合理的。除了降低風險,退出SWIFT還能節省大量交易費用。」鮑韶山認為,這些結算可以使用本國貨幣來實現。就中國及其貿易夥伴而言,可以減輕對本國貨幣流動性的擔憂,尤其是當這些貨幣可以很容易地兌換成商品和大宗商品時。

然而,由於大多數主權債務都以美元計價,一些中央銀行依然傾向用美元結算商業交易。他解釋:「在這種情況下,各國需要美元來償還這些債務—或者是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償還,或者是直接向美國國庫(如果是主權債務)償還,或者是向美國的私人債券發行人和公司債權人償還。」最後一個重要原因是,一些相對安全和流動性高的投資工具是以美元計價的。「換句話說,當美元不用於貿易交易或償還債務時,你可以把它投資到哪裡?以美元計價的國債或美國股票。」

增加使用本國貨幣

鮑韶山認為,貿易是增加人民幣使用的大好機會,因為在貿易中使用本國貨幣結算是不可逆轉的趨勢。「這將會增長。網絡效應可能會加速貿易交易的去美元化。」

「如果出現類似金磚國家貨幣的交易工具,我們將見證多國貨幣貿易演變的下一步,即建立非以本國貨幣結算的貿易。」盧拉訪華期間,由金磚國家集團創建的新開發銀行新行長迪爾瑪.羅塞夫(Dilma Rousseff)表示,該集團的優先事項之一是促進成員國以本國貨幣進行交易。

土耳其金融分析師阿德南.阿克菲拉特(Adnan Akfirat)最近在《中國日報》發表的一篇評論文章中指出,挑戰美元霸權最重要的一步,是其他國家(包括一些新興經濟體)貨幣在貿易上的盛行。與此同時,許多受到美國或其盟國貿易制裁打擊的國家紛紛將人民幣作為替代貨幣。阿德南.阿克菲拉特寫道:「今天,有60個國家用本國貨幣而不是美元進行貿易。為了規避西方制裁,印度用印度盧比支付從俄羅斯進口的石油。作為世界第五大經濟體,印度也在努力實現盧比國際化,以減少其在全球貿易中對美元的依賴。」

俄羅斯在入侵烏克蘭後受到國際制裁的沉重打擊,現已採用人民幣作為其支付貨幣。據彭博社報道,今年2月,人民幣取代美元成為俄羅斯月交易量最大的貨幣。根據俄羅斯銀行的最新數據,人民幣在雙邊貿易中的份額從2022年1月的4%增加到2022年底的23%。

人民幣可以說在貿易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但總體而言進展不大。目前,人民幣還不能說真正對美元構成了重大威脅 法國投資銀行Natixis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 艾西亞

路仍漫長

法國投資銀行Natixis亞太區首席經濟學家艾西亞(Alicia Garcia-Herrero)向本報指出,人民幣在國際貿易中確實出現了一些增長。「特別是在中國以人民幣支付進口商品,而那些國家確實需要中國訂單時,例如基本上依賴中國的大宗商品出口國。」即便如此,這位經濟學家指出,在全球市場上實力較強的國家仍然不使用人民幣進行貿易。「通常只有融資需求較大的國家,如阿根廷、巴基斯坦、斯里蘭卡、俄羅斯等,會越來越多使用人民幣。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增長。」

不過,她強調,人民幣的發展不能單從其在貿易中的使用來評估。「貿易只佔全球交易的六分之一。當我們查看全球SWIFT的人民幣交易時,我們發現增長並不多。」人民幣在SWIFT中的參與度不斷提高,但今年5月僅達到2.54%,在最活躍貨幣中排行第五。目前,美元在通過SWIFT進行的交易中所佔的市場份額最大,有44.64%,其次是歐元,為28.3%,第三是英鎊,為7.92%,第四是日元,為2.69%。

對於一些分析師認為,通過SWIFT使用人民幣的比例較低,是由於使用了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艾西亞(Alicia Garcia-Herrero)就此提出反駁。「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內大部分交易都是通過中央銀行之間的雙邊交易進行的,總額達1200億人民幣。這個數字看似很高,但與全球任何貨幣的交易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總體而言,人民幣可以說在貿易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但總體而言進展不大。目前,人民幣還不能說真正對美元構成了重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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