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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殖民化是一把鐮刀,直取一切,不憐憫無辜,但卻也是時間定律」

Catarina Brites Soares 蘇爔琳

剛剛推出《Misericórdia》(《仁慈》)的莉迪婭.喬治已經出版了30多本書,包括短篇小說、兒童文學、散文、詩歌、專欄、戲劇和小說。其中三本著作有中文版。《Os Memoráveis》(《不朽之士》)是海天出版社今年推出的最新譯本。

這本書於2014年問世,重現了這位葡萄牙作家關注的議題:四二五革命及之後的時代。與她書寫的其他故事一樣,作者想在這本書中重塑真相,並再一次以文字遠行,中國是其目的地之一。這位小說家是GünterGrass基金會ALBATROS獎和2020年FIL羅曼語族文學獎等獎項的得主。她表示,翻譯本的多樣性和增長證明葡語和中文文學世界正在慢慢接近,「文學的目標是消除差異」。

-四二五革命與當時在莫桑比克的你相距很遠,但你將其作為一些作品的背景。例如《不朽之士》,其簡介中提到「重新審視革命神話」。這些神話是什麼?

L.J.– 除歷史和與歷史相關的東西之外,還有認知。關於四二五革命,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看法。有一種是它不僅是葡萄牙社會民主化的開端,也是歐洲和拉丁美洲社會民主化的開端。我們的革命發揮了先導作用,開啟了山繆·杭亭頓
所說的「20世紀最後25年的民主化開端」,與我們從21世紀初看到的反民主化運動背道而馳。

-第二種看法呢?

L.J. – 那些沒經歷過四二五革命時期的,尤其是年輕人,很多都認為無論有沒有革命我們都一樣。這種理解建立在一種想法上,即經濟和財富公平分配並未隨民主發展而來。令我感興趣的是用第一種積極的說法來反駁這第二種消極的說法。

-重塑真相嗎?

L.J. – 我認同那些視這時刻為開拓者的人,它改變了我們的公民和個人行為規範。這就是為什麼我寫了兩本關於這個問題的書,以引起人們關注那開始時的美好,並展示正面形象如何逐漸受到破壞。

-《不朽之士》的創作過程是怎樣的?為何要寫這本書?

L.J. – 這是我最具政治色彩的書。它不具有黨派或意識形態,但它是政治性的,因為我用這本書來回應2008年導致經濟崩潰的危機。當時葡萄牙受到了德國、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當時形勢的制裁。葡萄牙人,尤其是年輕人,明白儘管他們有學歷,但還是被迫再次成為經濟移民。這使人們認為革命背叛了年輕人。我感到很遺憾,我認為有必須寫下我所知道的事情。

-去殖化仍是禁忌?

L.J. – 我想大多數人都意識到,前殖民地的解放運動是被書寫的。今天,大多數人認為那不該持續,殖民戰爭長達13年是一個錯誤。但仍有一個懷舊的群體,他們不讀歷史,堅持民族主義的想法,認為我們在非洲是更優秀的殖民者。儘管看起來很奇怪,這整個「新國家」的論述仍然存在,特別是在前軍人中。社會由各種聲音組成。學者愛德華多.洛倫索曾說,我們仍覺得前殖民地是一種幽靈。今天,如果這種痛苦仍存在,我認為它是微弱的。我想葡萄牙人傾向於所有的領土都是獨立的,走自己的路,即使意識到他們曾虧待那些最渴望獲得自由的人時會有一點痛。

大多數人都意識到,前殖民地的解放運動是被書寫的。今天,大多數人認為那不該持續,殖民戰爭長達13年是一個錯誤。

-這指的是什麼?

L.J. – 前殖民地有時會有一種自然的怨恨,這與覺醒文化有關,是對歐洲人所作所為的宿怨,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有時有一種前殖民地公民的不公,那就是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在現代社會中,在受過教育和較具敏感度的人中,沒有人希望任何人成為另一個人的受害者。我們生活的時代有着激烈的社會衝突,這種衝突在歐洲的戰爭中達到了頂峰。我們生活的時代非常微妙,而對殖民主義的怨恨—去殖民化—是一把鐮刀,直取一切,不憐憫無辜,。但這就是時間定律。

-澳門曾由葡萄牙管轄。該地區的形象是什麼?

L.J. – 我認為殖民地和租界之間的區別非常模糊。澳門被看作是葡萄牙人有影響力的另一個殖民地,他們在那裡生活,他們想留在那裡。而且我認為這種感覺還存在。關於澳門,有一種遺憾和討論是與貪腐有關的。很多不滿存在並有待理解,或永遠不會被理解。澳門現在是中國的一部分,這船駛向了另一個方向,這種震撼感仍然存在。

門現在是中國的一部分,這船駛向了另一個方向,這種震撼感仍然存在。

-《不朽之士》是第三部被翻譯成中文的作品。它有哪些意義?

L.J. – 我剛剛收到葡萄牙駐華大使寄給我的目錄,裡面有翻譯成中文的書籍。看到來自葡萄牙作品在文學市場被接受,令人喜悅。我認為中國有開放的、不斷進步的讀者。十年前,人們說中國人只想讀簡單的浪漫故事。這並不是目錄所展示的。它展示的是具有一定複雜性的葡萄牙作家作品正在被翻譯。其中存在著非常重要的共通點,理解和交流。

-這不具政治色彩。

L.J. – 一方面是政治交流,而且在所謂第一理性的基礎上,不同政治制度之間的交流。其次是我們的主觀性基礎上做出的另一種理性。在這種理性中,國家和讀者相遇。文學創造了另一種文本,那是人類的故事,讓我們能互相理解。在歐洲和中國之間做到這一點非常重要。幾個月前,我參加了一個中歐國際文學節,與那裡的作家交談非常有趣。我們意識到人類有共同的寓言,這非常激動人心,非常重要,讓我們能懷抱希望,儘管我們有巨大的分歧,但可以相互理解。看到我的書被翻譯成中文,我非常感動。遺憾的是,它並沒有囊括所有語言。文學的目標是消除文字的差異。

文學創造了另一種文本,那是人類的故事,讓我們能互相理解。在歐洲和中國之間做到這一點非常重要。

-葡語作家作品被翻譯,以及與其他作者的作品被翻譯成葡文,展示出的文學世界—就今次而言是中國和葡國—對彼此感興趣,接觸有越來越有多?

L.J. – 是的,世界各地的讀者社群是由不同的參與者激勵並創造出來的:翻譯員、記者、出版商。全球文學的血液皆滲透其中。當然,這一切取決於每個國家的政治和地緣戰略。即使在葡萄牙文學中,葡國葡文作家的作品也不如非洲的葡文作家的作品廣泛流傳,因為這是一個令人感興趣和團結的地方。如今,葡萄牙文學受到了尊重:它被廣泛傳播,為人熟知,並受到敬重

-有人認為《不朽之士》是四二五革命及其後期這題材中,最出色和最有啟示性的小說。它是否實現了重現開始時所說的歷史真相的目標?

L.J. – 在文學中不存在責任,但在這本書中,超越了這一層次,我感到它肩負著責任,對象是年輕人。我認為這作品對那些參與四二五革命的人是公平的,我沒有稱他們為英雄,但他們值得紀念,因為他們並不完美。他們人性的偉大,值得被重新審視。我覺得這本書一直在做這個工作,但仍然需要做得更多,這意味著即使我不在了,也要繼續引起更多人的興趣,提供一個具影響力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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